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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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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認定靜蝶是偷渡客,又是生活在窮鄉僻壤的人後,樊謙對於她的一無所知相當體諒,還展現出罕見的耐心,所有生活用品、習慣一樣樣教起,唯一讓他不解的是她的氣質她不像是鄉下姑娘,說話方式跟用詞也不同,有時候還會有一股貴氣</p>

如果她是鄉村姑娘,應該是大剌剌的,而且也不至於這麽有禮,有禮到甚至過了頭,動不動就頷首加低頭,還會欠身</p>

樊謙到外頭馬路上的倉庫翻了幾件衣服出來,不想讓她繼續穿著那身棉襖似的衣服,在簡單介紹完日常生活用品後,他拉她到一樓的浴室裏,指導著怎麽轉換熱水、冷水與洗發精,而她的反應很快,說一次就記得,或許這是讓他變得比較有耐性的緣故</p>

應該是這樣沒錯……要不然他怎麽可能好聲好氣的去教任何一個人?</p>

“你手上的東西都拔下來”樊謙準備了一個盒子,冷不防拉起她的手怎麽了一堆有的沒的?</p>

她嚇得倒抽一口氣,立刻把手給抽回來,緊握著自己的手男女授受不親,就算她已經是他的人了,未成親前也不該如此自然的碰觸她吧!</p>

她的動作讓他楞了一下,這才想到自己是不是不太禮貌,畢竟內地人可能比較保守,不能把她當成跟他熟稔的那些女人一樣</p>

“對不起”他這人一向幹脆,道歉也幹脆,“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把手門的東西都取下,那樣做事不方便,也容易引人犯罪”</p>

雖然他搞不懂,鄉下姑娘為什麽手上會戴一堆飾品,這樣能耕田嗎?不,還是說她不是耕田的,是那個村的……貴族?嘖!他突然對自己的想法感到不耐,管她是誰,就是個偷渡客就對了!</p>

“我……”靜蝶舉起手來,看著自己的翡翠戒指跟手環這些都是每年過節跟生辰時,皇阿瑪賞賜給她的東西,也是唯一讓她相信皇阿瑪沒有忘記她的證明</p>

可是,這些的確也都沒有用了</p>

“摘下吧”她幽幽的說,“這些的確已經沒有意義了”</p>

她說得有點心痛,他狐疑的望著她將一只一只戒指放進盒子裏,他拿起來對著光看是玉?還是翡翠?如果她是窮鄉僻壤來的人,身上有這些會不會太誇張了?</p>

不過轉念一想,內地是盜版王國,什麽都能有假,搞不好這些全是假的</p>

看著她從戒指拔到手環,手鐲還是透綠色的,甚至還有一公分寬的食雕手環,拿起來還挺沈的,做得幾可亂真</p>

靜蝶將飾品一件件取下,她沒有忘記今天看見的人,沒有人做這種裝扮,甚至也沒有人像她一樣,手上戴了一堆沈重的珠瓔寶飾</p>

這已經是一百多年後的世界了,她難以承受,可是非接受不可,因為這一切根本不是夢啊!</p>

放進最後一枚戒指,她親手把盒子蓋上</p>

“這是你的東西,我只是暫時幫你保管,你想戴隨時可以戴上去”但他真正想說的是--你可以不必一副絕望痛苦的樣子</p>

“用不著了”她幽幽的說著,擡起頭望著她,“謝謝您”</p>

“不要用敬語”他立刻糾正,聽了就洞身不對勁“好了,快去洗澡,記住,沐浴乳跟洗發精不要一次壓太多,左邊熱水,右邊冷水……”</p>

“我記得的”她捧起衣服,又是嫣然一笑</p>

樊謙又被那笑容給震住,她巧笑倩兮的又頷了首,然後旋身往浴室走去</p>

敝了,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變得不太正常,演藝圈裏美女如雲,可是為什麽獨獨見她笑會有一種心跳漏拍的感覺?</p>

因為她的氣質嗎?還是因為那獨特的味道?</p>

她有雙鳳眼,不是那種銅鈴大眼,而是古代仕女圖中真正上翹的丹鳳眼;睫毛濃密,比一般人來得更長,尤其是眼尾,看起來就像是戴了假睫毛,增添眼神的媚惑力</p>

素凈的鵝蛋臉、鼻子直挺,淡粉色的唇瓣略微上翹,不說話時也總是輕勾著,她給人的感覺就是恬靜怡人,就算只是站在一旁,也會用淺淺的笑容對著所有人</p>

還有那股氣質,除了書卷氣外,還多了份別於常人的味道,他說不上來……但是閱人無數的他感覺得出來,她跟一般女人不一樣</p>

但,這不足以解釋他為什麽看見她笑都會發傻</p>

樊謙敲了自個兒的頭一下搞什麽,身邊女人來來去去,什麽類型沒試過,對他來說女人是夜晚必需品,柔軟芳香又能帶來快樂,但不是生活必需品,只要扯上情感跟未來,簡直就是沒完沒了!</p>

原本在張筱妮那邊住得好好的,但她一開始談起買房子,他便立刻搬走,就算去找她,也絕對不留宿他沒有給承諾的習慣,不是他給不起,而是他不願意給</p>

可以說他放蕩不羈,他無所謂,目前並不想定下來,要做的事很多,他明白家庭會阻礙他的前進或許能找到一個女人全心全力的在後面支持他,但是他不想為自己的夢想犧牲仍任人,跟著他的女人也太苦了</p>

他一個人受苦就可以了,不必拖別人下水,在懷裏的女人大家各取所需、過得快樂就好,談論其他未免多餘</p>

因此,動心這件事,不可能發生……更何況對像還是一個偷渡客,媽呀!</p>

樊謙決定去開瓶酒喝喝,再到外頭抽根煙白玠恒總說這黑山夜晚多嚇人,在他感覺根本都一樣,就沒燈而已啊!</p>

不過,此時在浴室裏的靜蝶,一定不會同意他的想法</p>

她好不容易才把水量調得剛剛好,這個叫蓮蓬頭的東西真有趣,真的就跟蓮蓬生得一模一樣,從裏頭灑下的水很平均也很舒服</p>

她想都沒想過,又是一個扭轉,就有源源不絕的熱水流出來</p>

這個世界的人過得很好啊……她撫模著瓷磚,想到樊謙跟她說明了許多用品,都讓她直呼不可思議,可是她把這份驚訝藏在心底,告訴自己笑能表現得太過誇張……因為沒有人會相信,她是一百多年前的人</p>

叫洗臉盆的東西裏面有一顆頭載浮載沈,自己在那裏玩溺水游戲,她的前後左右也都是一堆奇怪的東西在玩水,此時此刻她已經確定樊謙完全看不見在這屋子裏游蕩的鬼、精怪或是精靈什麽的</p>

有位老師說過,萬物皆有靈性,有惡亦有善,所以有好的精怪,也有邪惡的妖精,而人死後靈魂右有所執著會形成惡念,將導致自身成為惡鬼或茫然不知的在人間徘徊</p>

她在宮裏曾見過幾次,都是到東宮的路上,會看見樹下有吊死的宮女在對她招手,也看過井邊站著頭破血流的嬪妃,不停的呢喃著自身的恨意,所以打小她就知道自己看得見那些不屬於人間的東西,也知道後宮的陰險及殘忍</p>

爆廷裏幾乎處處是怨魂,只有她住的院落很幹凈,什麽都沒有,讓她漸漸忘記自己的這項……天賦</p>

直到現在</p>

她必須當它們不存在,要與之和平共存,這是黑山,那粉色長發的曇妖說了,樊謙也說了,是聚集了所有妖魔精怪之屬地,偶爾看到幾只鬼魅更是平常,她不能太在意,否則就生活不下去了</p>

不管再如何掙紮,情況再如何荒唐,她都回不去了!</p>

靜蝶仰起頭,讓熱水沖打著臉,腦海中不自覺想起了佩兒</p>

不知道佩兒怎麽樣了?若是她知道一開水龍頭就有熱水,一定會興奮得大叫,這樣她的手再也不會凍傷了;如果知道一扭開關,就會產生火焰,她不必再劈柴生火,一定也會喜極而泣</p>

一百多年的光陰,居然如此天差地遠……靜蝶緊咬著唇,卻忍不住哭了起來她的家、她的國、她生長的地方,居然已經是“歷史”了!</p>

“嗚……”她忍不住蹲了下來,再祈禱幾次,睜眼還是現實,她必須要在這裏活下來</p>

她想念佩兒,小喜子還有皇阿瑪,也或許想念在雪地裏劈柴的一切,可是,她闔上雙眸,卻對這樣的改變多了幾絲矛盾的喜悅,說不定上蒼真的聽到了她的祈願--因為,她離開了!</p>

她真的離開那個宮殿了!</p>

“哭了哭了!美味的女人哭了!”</p>

“不要哭啊,乖乖讓我吃掉你吧……”</p>

“哭什麽東西啊,你過得有我苦嗎?噗嚕噗嚕……”洗臉盆裏的頭把自己淹沒後,又再升起,“我死前可是被扒皮的耶,你不過是穿越,有什麽好哭的!噗嚕噗嚕……”它又沈了下去</p>

靜蝶聽見了,她睜開雙眼,重新起身將自己洗幹凈所謂的洗發精跟沐浴乳真香,而且真的把她一頭青絲洗得滑順不已</p>

沐浴完,她抽過浴巾擦幹身體,匆匆穿上樊謙給的衣服</p>

他給了她一件洋裝,樣式很簡單,套進去就好了,七分袖加上過膝長裙,讓她起級不能接受,可是只能一咬逼自己穿上</p>

這裏不是滿清,也不是宮廷了!醒醒吧!</p>

說不定、說不定民間也早有這種服飾了,她看過其他外族進京朝貢,游牧民族的女孩也都穿著比這還短的裙子!</p>

“活不久的!你活不久的,嘻嘻……”身後一堆妖怪還在竊笑著“這麽多活色生香的人類,哪有放過到口肥肉的道理?”</p>

這麽多?正在用浴巾按壓著濕發的靜蝶一楞</p>

“那胡子不是被預定了嗎?沒道理讓曇妖一個人獨占吧,我也想吃不行嗎?”</p>

“哼,我只想現身,讓他見識一下什麽叫黑山!”</p>

她越聽越不對勁,抱著換下的衣物,急急忙忙沖出浴室</p>

浴室門一打開,熱氣馨香飄散而出,樓梯上坐著正在小酌的樊謙,他原本該回三樓休息的,可是又怕這偷渡客不會使用浴室內的東西,他居然破天荒的坐在這兒等待</p>

不過她倒也沒讓他等太久,濕漉漉的出來,頭發還在滴水</p>

靜蝶一撞見他就僵住了她穿得好少,簡直就像是衣不蔽體的女人!於是她緊抱著胸前的衣服,雙頰酡紅,羞得無地自容</p>

不習慣,她怎麽能習慣這世界?</p>

樊謙瞇起眼望著撇過頭的她這女人是在臉紅個什麽勁?是看他喝酒臉紅,還是剛洗完澡出來撞見他臉紅?</p>

他起身走下樓,她對於他的逼近更加不自在,身後的浴室裏又是嘔啞吵雜的摻叫聲,她根本不想進去</p>

“你哭過了?”冷不防的,他居然直接挑起她的下巴,審視她發紅的雙眼</p>

“咦?”她嚇了一跳,被他的氣勢震懾得說不出話來--有這麽明顯嗎?</p>

她現在的確因為剛洗過澡而滿臉通紅,但鼻尖跟眼裏的血絲是哭過的殘跡,他熟到不能再熟了,畢竟為他哭泣的女人實在太多了</p>

“為什麽哭?”他擰眉問道,他可沒欺負她</p>

“沒、沒事……”樊謙的口氣好像在質詢,讓她覺得自己像是犯下滔天大罪的罪犯“我只是、只是……”</p>

他討厭女人哭的,她記得很清楚,她醒來後就聽他說過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拿眼淚賺同情,所以她才在沐浴時哭,因為她實在忍不住心裏那股不踏實與恐慌</p>

思及此,豆大的淚珠突然又翻出了眼眶</p>

“對不起……”她驚覺淚水湧出,連忙慌亂的道歉,“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話越說越急,卻越說越小聲,她顫抖著抹去淚水,整個人都因恐懼而抖個不停</p>

“你為什麽要發抖?”樊謙再次箝起她的下顎,“我很可怕嗎?”</p>

可怕?靜蝶咬著唇搖頭對她而言,這世界的一切都可怕啊!</p>

“我不是怕你,我怕的是這裏所有的人事景物,都不是我熟悉也不是我能適應的,我不是這裏的人!”她哽咽的說著,“我害怕我自己不能夠在這裏活下去!”</p>

她忍著淚,緊抿著唇,怨自己的無能與懦弱,更怨自己矛盾的心態,明明心裏有一小角是欣喜於離開皇宮的,可是現在遇上這樣陌生的一切,卻又興起想逃避回宮的想法</p>

她只想出宮,想去蒙古,沒想過要到未來啊!</p>

樊謙望著她咬著唇、強忍著發抖的模樣,心裏仿佛被揪著似的,不懂這女人為什麽會既堅強卻又脆弱,讓人好生憐惜</p>

抽過她懷裏拽著的浴巾,輕柔的覆上她的頭,細細的為她擦起發來</p>

“這是木板地,遇到水木板會變形的”他收起她的發尾擦著“而且現在是冬天,不把頭發吹幹會感冒”</p>

“感冒?”她習於重覆不明白的字句</p>

“著涼傷風生病”</p>

樊謙把大概的同義詞都搬出來了,終於換得她哦了聲</p>

“去我房間用吹風機吹幹”</p>

“吹風機?”又是一個問號</p>

他沒有回答,只管搓著她的發,低著頭的靜蝶只能望見他的胸膛,感受著頭頂上溫暖的觸碰她感覺得出來,以往嚴格的禮教拘束在這個世界似乎開放了許多,好像沒有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這件事情</p>

也或許是他比較開放,她還不明白……可是,她喜歡現在這股溫暖,這種讓也安心、覺得依靠著他就能踏實的感覺</p>

“你別擔心”他突然隔著浴巾,捧著她的臉,擡起她的頭,“有我在”</p>

有他在</p>

靜蝶微瞇了眼,放松般的笑了起來</p>

“嗯”她輕輕的嗯了聲,雙眼閃爍著一種崇拜</p>

樊謙緊鎖濃眉,她如果一天到晚這樣對他笑,他可不保證……不會吃掉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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